允卿长安

上善若水,愿卿,随遇而安

【楚苏】相依

时间线:建元二年

5k 一发完

梗源自@亦延 


不算争吵的争吵。


正文如下。


        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,稳稳当当停在府邸门口。


  相当低调的装饰,并无什么骄奢的痕迹,相反,整座府邸透着一股沉稳与积淀的厚重感。暗红色的大门上方,金丝楠木牌匾上只简简单单两字——苏府。


  正是当朝御史大夫的府邸。御史大夫,无数世家趋之若鹜的对象。自新朝建立,现今的家主苏世誉,为新君的左膀右臂,屡屡牵头新政,将改革做的有条不紊,虽是文官,却依旧收到文武百官尊敬,苏家,也稳坐长安世家之首。


  "公子,您回来了。"苏白早早侯在,见人下了车赶忙迎上去,见人脸色有些苍白,伸手欲要搀扶。


  "不碍事。"摆摆手停下身,被头昏脑涨的感觉不时冲击着,苏世誉有些难受地轻皱着眉,缓过一阵后才慢慢进了府邸,径直去了书房。


  "公子,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。"苏白端了茶水伺候在一旁,看着自家公子脸色实在不好,几次张了张嘴,没忍住,还是开了口。


  连日来苏世誉一直在同礼部与吏部商议人才的选拔与官员任命制度,情况却并不乐观,虽然沿用了科考制度,但其中依旧有不少疏漏,各方面亟待完善。再者,前朝官员任命与科考并无直接关系,朝内腐败现象严重,多数高官子弟,承父业,加官进爵,一步步蚕食着国家,若不加以规定与变革,日后必有后患,同时,这种官员任命也严重影响了寒门子弟的科考积极性,有才能的人蒙尘,无法发挥,又是一大损失……只是前朝制度已久,根深蒂固的思想,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,更不用提,那些触及到王权贵族利益的,必定受到多方阻拦,即使苏世誉有着楚明允直接的授意,在这种事情上也必要万分小心,不得轻易得罪贵族。


  任用官吏是关国家发展,多次商议无果,苏世誉也头疼的紧,只是……这事情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

  平日里御史大夫住在皇宫早就不是什么秘闻,楚帝未纳后宫,两人的关系,大家也都心知肚明。只是……不知为何,最近,宫中一些老臣开始不断上奏,无外乎都是一句话——立储。


  新帝上任未满两年,立储其实为时过早,更不用提楚帝并无后宫,从哪变个储君?楚帝当堂拉了脸色,责令不许再议……到底在苏世誉心中起了波澜。


  两人感情和睦,相敬如宾,几年相知相伴,彼此都格外珍惜与对方来之不易的日子,楚帝刚过而立之年,往后日子还长,两人便也从未一起谈论过这种问题,少有几次苏世誉主动提出,也被楚明允胡乱搪塞了去。


  终究要面对这些。


  风言风语多多少少传入了耳中,虽说不在乎,只是听多了,心中多少也开始思虑起这些,午膳间隙,提了句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明允,你要是想要个孩子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怎么样,纳个妃子生一个?”撂了碗筷,目光有些锐利地盯着人,不想放过人一丝一毫的反应。朝堂上便注意到苏世誉一直神色淡淡,仿佛所说的这些与自己无关,此时再度提及,莫名气从中来,连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平日不曾有的急躁。平日如此将人放在心尖上宠着疼着,只怕有谁说一句他的不是,他倒是好。


  “我并非这个意思……”连日里积累的疲惫让身体有了风寒的前兆,只得勉力维持着精神,被人一句拔高声音的话砸的愣了神,只觉得身心都是累的,整个人沉默了下来,不再言语。


  气氛冷了下来。


  下朝后,苏世誉思量再三,结合近来的事,总算琢磨出个中用意,想来那些个老臣忽然启奏多半与自己近来的动作有关,本想和楚明允解释,倏然却被人打断,语气也算不上温和。或许……喜欢本身便是自私的。在苏世誉心中,不曾想过人会纳妃,只是听着人的语气,心口有些酸酸胀胀,罕见起了一种名为“委屈”的情绪。


  到底还是不欢而散。


  许久不曾回苏府过问情况,苏世誉午后直接离了皇宫,回了府,更像是……给两个人冷静的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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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"师哥……你盯着那份奏折已有一个半时辰了"秦昭低声提醒着人,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,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揶揄。


  "嗯。"楚帝从善如流将奏折放在一边,扭头看着秦昭,本就因为苏世誉离开而心情烦闷,心中既是即使是自己师弟,脸色也并没有好多少。


  "你不陪着杜越,来我这做什么?"


  "他煎药去了,不要我陪,倒是师哥你,苏大人呢。"平淡的脸上总算松动了些,嘴角扬起弧度很低,却依旧被楚明允捕捉到了。


"……"哪壶不开提哪壶。为了两人公务方便,御书房案几与笔墨都是准备双份的,楚明允也没想到,苏世誉会回府,想说的话被堵着不上不下,心神不宁,手指轻轻敲打着红木桌面,眼神有些飘远。


  想他了。


  "他……怕是和我置气了。"语气里满是失落。


  一时气话,回过味来才察觉出其中究竟有多伤人,建国初期,名不正言不顺,就大刀阔斧的改革,多方阻拦,让自己几乎寸步难行,魔怔了一般杀了许多人,导致后来给李承化造反的机会,若没有苏家站出来支持,先帝传位昭书,还有……苏世誉率领了禁军守住了国,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盛况。无数封赏都不曾领受,他的世誉,即使是满怀的真挚喜欢,都一度被他藏得严丝合缝,不敢让自己知晓,其实他要的这么简单……自始至终只自己一个。若是连这些都要被自己质疑,作为气话说出来,怎叫信他爱他,怎么……对得起他的情。


  他简直错的离谱。


  门被忽然轻叩。“陛下,秦将军,苏府那来了人,请杜医师前去,说是……苏大人病倒了。”


  “世誉!”没等秦昭有所反应,楚明允早已不管不顾冲出门。


  "表哥是长期积劳过度,加上感染风寒,发了烧,好在他一直身体底子好,休息一段时间便无大碍……"杜越仔细替人诊了脉,只是语气算不得好,看着四下无人,也就放开了胆子说"……姓……陛下,其他我不管,这段时间,务必不能让我表哥再受累了,若是长期这般折腾,再好的身体也撑不住,有了病根,日后可就不好说了。"


  也不管床边坐着的人有没有听见他的话,杜越给人开完药方以及饮食各方面注意的事情塞到楚明允手中,匆匆抓起药箱去给人煎药。


  待到给人喂下药,秦昭带着杜越先行离开,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,楚明允手一直以来紧紧握着对方的手,手心早就汗湿,却执着地不愿意放开,尊贵的帝王在爱人的面前,也只能是心急如焚的伴侣,再无其他。目光不曾离开人半分,被担忧与自责包围,神情里满是疼惜。


  床上的人儿唇瓣失了血色,脸色也难看的紧,眼底的乌青预示着多日的糟糕休息,就连替人翻转身体,更加方便喂药时,都感受出人明显的瘦削,一点点刺痛他的目光。


  可这些……他之前却一点都未察觉,反而任由着自己任性,让他的世誉难过。他怎么能不知道,他的世誉,到底有多么辛苦,这两年,多数时候自己做事太过刚硬,世誉一次次替自己把关,安抚民众,大小国事说是由自己决策,只有自己知道,每一件几乎都是和世誉共同探讨的结果,监察百官之余他还要为了新政奔波操劳,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几日。


  脑海不知怎么就浮现出月初呈上的田地改革,完美到无可挑剔,而自己一直以来几乎没有过问,除了大加赞赏,什么都不用做,他的世誉为他安排好了一切。

  

  两年的点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,心口像是被小针细细密密扎着一般,再也无法平静。床上的人面色烧得通红,呼吸也粗重了些,楚明允取了水一次次不厌其烦绞干敷在人额头降温,又亲自给人喂下汤药,衣不解带照顾了整整一晚,直到人发了汗才稍稍安下心来,双手紧紧握着苏世誉的手,将脸埋在被褥间,心如刀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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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 风寒与热病来势汹汹,苏世誉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,谁成想只是一个起身的功夫,便倒在案几上……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了许多声响,只是眼皮太过沉重,好几次都没法醒过来,陷入了昏睡,被杂乱的梦不断惊扰着,胸口与喉咙闷痛感强烈……


    “咳咳……”大喘着气,喉间火烧一般,身体酸软无力,连头脑都沉沉的,猛地惊醒,心悸感不断,心口跳动的厉害。


     “世誉!”随着人的声音抬起了头,楚明允双目熬得血丝密布,守了一晚上不曾合眼,淡青色的胡茬冒了头,见人儿终于醒来,双手猛地收紧,起身便想要拥住人,却又堪堪停住了动作,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爱怜与自责,苏世誉虚弱的模样让他不知所措。


  他见过无数模样的世誉,浅笑风华,光风霁月,温润清朗,每一个模样都是他爱极了的,只是眼前的……他怎么能不怪自己。


  眼眶倏然微红,沉默着端过一边的煎好的药,慢慢喂着人喝下,又喂了颗蜜饯与半碗温水去了苦味,扶人坐起了身,厚厚的毛毯裹住肩头,这才算忙完,坐在床边,不发一言。


  “怎么了?”苏世誉再迟钝也察觉到人不对的情绪,稍稍恢复了些气力,总算不至于太多虚弱。垂眸与人对视间,从被褥中抽出手抚上人一侧脸颊,略略有些扎手,却并没有放开的意思。两人前日的不愉快仿佛不曾存在过,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包容。


  不管过去多久,他做什么世誉都不会真的与他生气。


  尽你所愿,无妨。


  俯身,急切地衔住人的唇瓣,吻却又是温柔的,放缓了动作,舌尖缓慢扫过口腔,卷走不多的苦涩,认真又极尽耐心,双眸紧闭,双手托着人脸颊,无声地向人诉说着满腔的后怕与歉意。


  吻毕,双唇一触即分,却倏然被一道力道按住不许离开,不知何时,双臂环上楚明允脖颈,将两人拉的更紧,湿软唇瓣贴上,清浅缱绻地在人唇角一记啄吻,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。


  “我的陛下。”声音里的无奈纵容,又带有别样的深意,是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。


  或许是生病会让人更加脆弱,轻易被一个吻唤起了心中百味情绪,昏暗地灯光,人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,无数重叠的模样在脑海划过,才发觉,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,酸甜苦辣,百味都有身边人在,他们是相互扶持的爱人。


  “我从没有想过,让你和别人……我也是自私的。”轻轻倚靠在人怀里,难得的十指相扣,是全副依赖的状态。


  “世誉,你就是我的家。”他从未怀疑过世誉对他的感情。从前他本是无根浮萍,一心只为了复仇,而遇见了世誉,他才发现,不是他不渴望家,只是没有那个给他家的人。


  “子嗣,江山,没有任何低过你。”百年之后的事他从没有在意过,能够拥住眼前人才是他唯一想要做的事。


  “对不起,没有照顾好……”被人用手堵住剩下的话,苏世誉轻轻摇了摇头。


  “我不曾有一刻后悔过。”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,向人胸口更靠近些。


  “十五岁参军的时候,我,轻信了别人,帐下四千人……悉数丧命,自那时我便学会了——再也不信任何人。可是对你……我做不到,一开始,我就没有守住自己的心,即使可能会被欺骗感情,我也毫不犹豫陷了进去。”这是他心底十几年的秘密,也是历史封尘的污点。只是现在,他忽然就释然了。


  他们都是彼此的全部。


  “所以,你想做什么,我都愿意在你身边,既然不能给你子嗣,那我陪你守着江山,苏家人,至死尽忠,有你在身边,我别无他求。”


  简单的相拥,倾诉与倾听,两颗心的靠近,一辈子的相依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后记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次日上朝,御史大夫告假。


  也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消息,说是御史大夫回了苏府。众臣中几个老臣互相望了望,趁机上奏再提立储,明里暗里打着为国考虑的旗让新君纳后宫。


  “我倒是不知道诸位现在还有做红娘的资质了,这大街小巷的媒婆都不及几位大人。”冷冷地扫视着几位跪着的大臣,君王的唇角弯起弧度。


  “若是想及早告老还乡,为邻里牵牵姻缘线,朕满足就是。”此话一出,底下鸦雀无声。


  此后,再无人敢提立储二字。


  结束了早朝,匆匆换下帝袍,连车辇都没有,楚明允直接翻了宫墙,偷跑回苏府。


  “陛……陛陛下。”苏白抱着半人高的卷宗,陡然看见后院翻进来的身影,吓得差点丢了手中的东西。


  “平身,世誉呢?”随意拍拍落了灰的衣角,楚明允看着人手里的卷宗,眉头微皱。


  “公子刚吃过药,让我给他拿……”


  “都什么时候了还忙这些。”却见手里一空,全被楚帝稳稳当当托在手中。


  “行了,你下去,我去找他。”随手翻了几本,缓缓朝人房间走去。


  “来了,放桌上,不必拿到跟前,一会儿……午膳吩咐做得好些,再填几道点心。”床榻上放着一块简易的书案,笔墨都备上了,苏世誉肩披毛绒薄毯,正低着头批改着什么,歇息了一日,精神显然好些了,只是嗓音依旧哑着。


  许久不见回应,苏世誉搁了笔墨,缓缓抬头。


  “怎么这么早来了。”目光染了笑意,向人招招手,目光触及人怀里的书卷,眼神难得有些躲闪。


  “唉……”无可奈何地看着人,随手丢了案宗在一旁,上前替人把桌案一并撤了,脱去外衣,直接上了床榻,将人结结实实抱紧,裹住被褥。


  “成心惹我心疼是吗?”闭眼轻嗅着人周身浅浅的安神香气,低声道。


  “……”被怀里巨型抱枕惹得没了脾气,欲开口的解释到了嘴边化作一个轻柔的吻,主动落在楚明允眼侧。


  “是我错了,好不好?”偏头低声咳嗽,面色微红。


  “以后,累了要和我说,我不想……”人病倒那刻心脏仿佛停止的痛苦,他此生都不想再体会一次了。


  那可是他的宝贝,多少都不换。


  “谨遵圣谕。”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题外话,因为要整理置顶,于是把这篇文放上来。

晚安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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